河南上蔡县南大吴村,每到下午五点半,放学的孩子们都会跑到村东的“儿童之家”写作业,进门就是一句,“胖奶奶,我来啦。”
齐小丽点头,笑着应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作为南大吴村的儿童主任,齐小丽是村里名儿童的“大家长”。她今年已有53岁,因身材圆润,和蔼慈祥,便得了个“胖奶奶”的称呼。
年,民政部在五个省份个村试点设立儿童主任,南大吴村位列首批试点区。
自接下这份工作,齐小丽就经常在村子里入户走访,了解孩子的最新情况,帮助困难的孩子,为他们争取福利。她习惯随手把孩子们反馈的问题、自己处理完的工作记下来,11年里用完了10多个本子,背坏了好几个包。
收获也颇多。村子里建成了孩子们学习娱乐的“儿童之家”;多位意外受伤的困难儿童得到了补助款。她还帮多个超生家庭的孩子上了户口。
齐小丽统计,村子里名儿童中,留守儿童有人。
她用自己的一笔奖金给每个留守儿童买了保险。今年,她开始发动村里的妇女们来照看留守儿童。
7月20日,村里放暑假的大学生也要来到“儿童之家”,给孩子们上课,教他们读书、画画。这些大学生里,有的来自单亲家庭,有的是孤儿。他们小的时候,齐小丽也曾帮他们办理过困难儿童的救助。
“我现在可有一个大部队。”齐小丽笑着给村民说。
“一个孩子也不能漏掉”
齐小丽的笔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在村委会办公室,桌上摆着的都是带笔帽的笔,她特意买了能按动的,“我总得写,这样方便。”
她走动得最勤,记录得也最勤。墨绿色的布包里总装着本子和各种文件,笔也不离手,“哪一天走访了哪几户?处理了哪件事?哪个家庭有几口人?哪个孩子有什么问题?都要记在本子上。”
年5月,民政部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启动中国儿童福利示范项目,在中国五个省份个村试点设立儿童主任,专人专岗负责未成年人保护工作。南大吴村位列首批试点区。
齐小丽说,当时村里儿童的数量是,家庭背景复杂、留守儿童多,是南大吴村的特点。那会儿她42岁,是村委会的计划生育宣传委员。
同年6月,她接到了这项任务,首要工作是对村子里的儿童进行摸底调查和信息登记。
但工作开展得并不顺利。超生家庭得知她要打听家里的孩子,一言不发便要送客,“都觉得这肯定是来查计划生育、收罚款的。”
齐小丽只能一遍遍地解释,“这是为了儿童福利,我不会利用这些信息来查计划生育的。”人们不信,背地里骂她;有的人家养着狗,狗扑上来,把齐小丽腿咬破。
有的村民连门都不开,齐小丽就站在外面等。
村民家的烟囱冒起烟火再灭掉,屋里的人开了门,齐小丽还站在门外,笑眯眯地迎上来,“你家做啥好吃的?”对方吃惊,“你咋还没走?”她就大方进屋和村民聊。
“今天既然到你家了,再晚我都要等你开门。”
齐小丽给自己定了计划,一天走访十户,不搞清楚家庭情况就不走。她原本还带着一位年轻的女子一起走访,想培养一位后继干部,但年轻人听不得那些莫须有的闲话,做了没多久就放弃了。
担子就全压在齐小丽身上。她倒是坦然,“我用时间去验证我做的事,用行动告诉你们我能做成。”
那段时间,她跑遍了村子里每一间房。不论家里有没有孩子,哪怕是单身住户,她也要去探一探。“村里寄养孩子的情况也很多,我全部排查一遍,保证一个孩子也不能漏掉。”
看到几个村民聚在一起聊天,她也竖起耳朵听,“听听她们是不是在聊孩子。”
经过走访,齐小丽发现,村子里有多名儿童没有户口。他们多是超生的孩子,父母担心罚款,齐小丽耐心地解释,“这是剥夺小孩的政治权利。罚钱是小事,孩子没有户口,上学没有学籍怎么办?”
齐小丽列出名单上报,再带着材料去派出所,10个孩子是一批,户口下来后再办下一批。
这样的行动得到了当地政府、公安部门的支持。不过一年半,齐小丽把这些孩子的户口问题都解决了。“后来谁家有孩子了,上户口有麻烦时就主动来问我。”
年9月,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开始的时候,她负责建筑物绘图,每一户的位置、朝向,她都画得准确,有人对此惊叹,她却云淡风轻,“这都是我脚下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不能再熟悉了。”
“我有一个大部队”
如今,村东面的“儿童之家”是孩子们的校外聚集地。
儿童之家占地4亩,院子中间有一处升旗台,四周则是成排的平房,它们被划分成了阅读室、体育健身室、文体活动室、心理疏导室和休息室,墙上满是五彩缤纷的宣传画。大门对面是篮球场,初到这里,感觉这更像一处设施完备的学校。
中国儿童福利示范项目开始之初,这里便开始筹建“儿童之家”。
“村子里留守儿童挺多的,邻村还发生了儿童溺水的意外,我们就想着周六周日的时候,把孩子们集中起来看护。”筹划初期,儿童之家规模小,就设在村子的学校里,只是一间30多平米的屋子。
大家在管理上也没经验,高年级的孩子和低年级的一起来,“有时候大一点的孩子想写个作业、看看书,小孩子一吵,也写不成。”
出于多方面的原因,儿童之家开始频繁搬迁,先是搬到村委会楼上、卫生室,后来又搬到文化广场。“广场来来往往的有很多车辆,小孩子做活动的时候不安全。”
地址没着落的时候,齐小丽一颗心也悬着,总盼着能有专属的场地。
这期间,诋毁、质疑的声音从来没有消失过。“哪有人不为自己的,她不知道受贿多少呢。”齐小丽也哭,情绪前所未有地低落,“我到底是图个啥?”
年后,通过协商,“儿童之家”搬到了现在的位置。这里本是一处废弃的幼儿园,空间宽敞,也有一定的封闭性,儿童的安全有了保障,“这么多年了,我心里踏实了。”齐小丽松了一口气。
她按照年级,给儿童们编成不同的班,高年级和低年级的分批来儿童之家活动,来了后再分组,“有活动的、打球的、读书的,每个小组有一个小负责人,书看完了,负责人要把书收好。”
阅览室有近70平米,书架上摆着各类名著。谁家父母没时间照顾孩子了,她也打去电话,“把孩子送到儿童之家来,我来辅导。”节假日,她就给孩子们科普安全知识,告诉他们如何防溺水、报警、叫救护车,迷路的时候要找警察,走路的时候靠右边走……
照顾儿童的同时,齐小丽还要和家长们沟通,工作细碎繁琐,“经常夜里很晚时,电话还正在响。”此外,她还负责着儿童之家旁边的残疾老人托养中心。最忙的时候,她有两个月没回家。
今年,她开始发动村里的留守妇女来照看留守儿童。这些留守妇女们的丈夫、子女都在外打工,她们带着自己的孙子、孙女来到儿童之家,照顾自家的孩子,也照顾别人的。
7月20日开始,村里放暑假的大学生也要来到儿童之家,带着孩子上课、读书、画画。
这些大学生里,有的来自单亲家庭,有的是孤儿,他们小的时候,齐小丽也曾帮他们办理过困难儿童的救助,“他们长大后,我给他们讲小时候怎样困难,告诉他们要继续把知识和爱心传递下去。”
“我有一个大部队。”齐小丽总笑着给村民说,她觉得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做福利工作,“把他们扶持长大了,他们再给咱们村里儿童服务,我心里很欣慰。”
“留守儿童是我的心病”
前段时间,这些大学生正帮助齐小丽做留守儿童的统计。疫情结束后,村里新增加了留守儿童,“去年是84人,目前是人。”
齐小丽每年要两次统计留守儿童的数量。春节后和麦收后,总有新的年轻父母选择外出务工,这意味着村里留守儿童的数量又要上升,“数据要实时更新。”
“现在是越来越多。”孩子交给爷爷奶奶带,缺少父母的陪伴,齐小丽担心这会对孩子的学习成绩和心理健康产生影响。她常常去走访这些家庭,督促孩子们学习,“我告诉他们,不好好学习、将来可是大问题,爸爸妈妈当年不好好学习,现在只能把你们留在家里。”
她懂得用礼物激励孩子。考试成绩有进步的,她就送上新书包,春节的时候,给送上好看的棉服。
走访过程中,她发现很多老年人不会使用智能手机,但学校老师习惯用手机发作业题,齐小丽就帮孩子把作业题打印到纸上。有时候,老人管束不到位,孩子沉溺手机游戏,她都要去劝诫。孩子想父母了,齐小丽就加了孩子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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