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雅婷
作者:雅婷
音乐团体爵味伯牙里的陈翼鹏、高晋闻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曾患有抑郁症,生病的那段时间里,她的状态并不好,睡眠也逐渐出现了问题,他们帮她联系了医生,也因为跟医学协会合作研究过音乐/声音对情绪的影响,于是针对朋友的睡眠障碍问题试着帮她做了一些助眠音乐。
亲眼见证过朋友因自己作的音乐,缓解了睡眠障碍和情绪问题,也在心理咨询的帮助下逐步摆脱抑郁情绪后,爵味伯牙坚定了自己想做疗愈音乐的决心。
对于没接触过疗愈音乐的人来说,这更像一个广泛的纯音乐概念。只是疗愈音乐专辑里的作品基本都能导向以自己为核心的时空,在那里歌词和意义都没有放空一会儿重要。以各平台评论量能超过10w+的纯音乐创作者羽肿的常见评论为例,“羽肿的每一首纯音乐都听了很多遍,入睡、闲读时,都会有他的音乐做陪伴,感觉有一种使人安静下来的魔力。”
《疗愈音乐收听报告》给出了这样的数据,晚十点后的喜马拉雅,有几千万人会同时在疗愈音乐里入眠。此外,报告显示,有八千万人在喜马拉雅收听疗愈音乐,而入眠也只是其中的收听情景之一。仅在今年8月,疗愈音乐的相关专辑就被播放了25亿次之多。
这或许是在说明,对绝大部分人而言,纯音乐的功能和阐释空间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且无论是在充满着多么逼仄压力的当下,还是有那么多人在摸索开关,释放出足以浮出水面喘息的时空。
今年夏天结束时,喜马拉雅和李云迪一同发起了“喜乐计划”,想要寻找热爱纯音乐的创作人,用平台资源为优秀的纯音乐创作者提供更多的创作可能性。我们采访了参加“喜乐计划”的几位纯音乐创作者——“纯音乐圈大大”羽肿,有专业音乐背景的组合爵味伯牙和民族乐器演奏者吴苏芯。想要了解谁在创作这个时代的纯音乐?这些作品是如何走向那些需要被抚慰的心。
年开始创作纯音乐的羽肿,代表作是《花火が瞬く夜に》和《RainafterSummer》,在10w+的评论里,有很多人会称他是“大大”。但在采访中,羽肿却显得格外谦虚,强调了很多次“我就是业余的,非专业的。”
羽肿本科和研究生的专业都是理工科,小学时曾上过父母给他报的电子琴兴趣班,但因为当时没有兴趣就还是中断了。一直到高中毕业后他又开始自学钢琴,弹动画《天空之城》和《千与千寻》的配乐。大学期间羽肿参加社团也尝试过作曲,但真正产生创作的想法还是在他考研期间。
创作的契机也很简单,他从大学起开始习惯在学习时听纯音乐作品,“既不会被歌词分散掉注意力,还能进入一种项对轻松的学习氛围”。因为此前有过作曲的基础和了解,羽肿听多了以后开始想,“这些音乐是不是我也可以做得出来?”
羽肿演奏视频截图
陈翼鹏和高晋闻都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两个人认识了有近六年的时间,早在大学期间二人就会因为学校里的课程项目共同创作,因为彼此和音乐相关的审美和理解都很接近,他们想一起把这条路走得再远一点。
看到“喜乐计划”后,他们决定以“爵味伯牙”的组合名字去参加这个比赛。名字是由好几个朋友一起想出来的,其中有部分原因是,他们都喜欢吃鸭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爵士乐的共同爱好,他们乐于把爵士乐的风格融入到自己的音乐创作中。以及,再难有一个伯牙和子期的故事,足以表达能和知音一起创作的幸运。
年出生的吴苏芯是民族乐器埙的演奏者,演奏的工作外,他也在做埙文化的传播、演奏、研究和教学等工作。吴苏芯从小就对民族的吹管音乐很感兴趣,他觉得自己对传统文化的喜欢是“骨子里”的,非要说为什么的话,他笑称“可能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很爱看古装电视剧吧,不只是乐器,像毛笔、字画、刀剑、武功和服装,我都很喜欢的”。
直到他在十五岁时接触到了陶埙,演奏之后他觉得埙是来自泥土的“天籁之音”,且相比其他民族乐器,由埙所发出的独特音色,更能表达他当时所感受的感情。但当他开始系统地接触、学习和演奏埙之后,吴苏芯感到很多人对埙这个乐器还是不了解的,由于埙此前多被用作电影恐怖音乐的配音,刚接触埙的人多少都会觉得埙是恐怖的,或者是悲戚的。
而在吴苏芯的作品中,除了他自己的原创,也有很多是对经典流行音乐的再演奏,“很多人觉得流行音乐好听,但他们可能不知道用埙来演奏的话,也是非常好听的,我想找到一种方式,让更多人去认识到我们传统文化的魅力。”
爵味伯牙《一曲告白》的创作由头是,陈翼鹏和高晋闻开玩笑说,作一首将来高晋闻和他女朋友结婚时要放的歌。
他们的创作常常也就是这样开始,一个人提出主题,两个人一起去执行,有更多作曲经验的陈翼鹏负责作品的框架和结构,更精攻小号的高晋闻负责曲子里爵士乐“专业”的部分。
但这样的主题总会是可感又具体的,创作前他们不会刻意约定要做一个和爱情相关的作品,也不会刻意去描述爱情的样貌或可能。只是因为高晋闻和他的女朋友现在确实也很幸福,而生活里的微光总是值得被呈现的,“相比于伤感的部分,我们更愿意创作那些生活里静谧、治愈和美好的东西”。
这也和爵味伯牙自己对音乐的看法相关,在他们看来,作为创作者和研究者音乐固然有一套标准和进入门槛,但当音乐要面对听众时,音乐好不好的标准就会变得简单。“无论是旋律、节奏、乐器或者乐器的音色。只要好听就可以了,只要能抓住我的耳朵就是好的音乐了”。
至于要如何从纯音乐的角度来理解他们的创作,陈翼鹏解释说,其实纯音乐广泛的概念还是说没有歌词的音乐就算纯音乐。音乐学院一般不太会有人用到这个概念,互联网发展后这个说法被提及的次数才开始逐渐增多。
“很多人听流行音乐是在听那个歌手,因此可能有的人听纯音乐就会觉得没有歌手比较无聊,但实际上很多音乐,比如说爵士乐的即兴部分,它能提供的是一种跨越时空的交流”。而要感受到音乐的这种交流对多数人来说都是很容易的,“只要音乐里有好的闪光点和抓耳的部分,你不需要任何的音乐鉴赏知识都能感受到”,更多要做的就是放下心中的成见就可以了。
爵味伯牙近照
羽肿也认为广义上来说,没有歌词的音乐的就可以被叫做纯音乐。“但是电子乐和影视配乐这样的音乐可能在商业上比较成功,有更多人接触,所以有个专门的名字,而其他轻柔的器乐演奏的音乐,大家不知道怎么称呼它,就会把新创作的音乐先统称为纯音乐”。
但对羽肿自己而言,他不会在创作时刻意为自己定一个“纯音乐”的位置,然后再去创作,“我做的就是我喜欢的风格,别人做别人喜欢的风格,我就是喜欢那种古典的节奏和钢琴的旋律,所以我会做这样一个风格”。
羽肿的音乐创作很少和个人非表达不可的情绪相关,他从弹钢琴开始找灵感,弹出了一段很好听的旋律就把它记录下来,再在这个基础上去包装和编曲,直到自己觉得满意为止。对羽肿而言,摸索和探索乐器旋律的过程就已经足够有趣,基本不会为既定的旋律赋予主题。
他为乐曲取名也会遵循这样的逻辑,很多作品有具体的名字但没有具体的意思,乐曲名更多的作用是为作品指出一个朦胧的感觉,为了把意境诠释得更加清晰。“这不像有歌词的音乐会明确唱出这是爱情,这是失恋。我只是给你一个氛围或者旋律,不同人听到有不同的想法,就能帮助你更沉浸在个人空间里,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感受的点。它最不可替代的地方就在于,它不限制你的内容,而是任凭你的思绪去发挥”。
吴苏芯回忆自己印象深刻的创作时曾提到一个故事,他所作的《执念》灵感来源自自己学生曾和他分享过的一个挫折,吴苏芯听完这个故事后,按自己的感受和思路去作了曲。写完之后他把这首曲子发给了那个学生,学生听完后找到他,觉得这首歌特别感动,直面自己的内心后他决定应该把以前的一些事情给放下了。
这件事让吴苏芯觉得,音乐这种语言,治愈是它的专有功能。“音乐对我自己的治愈,可能还是在于我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因为音乐我打破了很久以来的那种迷茫”。吴苏芯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对他来说,这种迷茫也意味着不知道要如何去排解自己心中的情绪,没有人去引导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东西就靠自己去想。
吴苏芯在采访中说到,“现在好像不太有特别悲伤的时候了,也可能是因为我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也可能是因为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过了很大的悲伤。但我庆幸自己能靠近音乐,能被音乐引导,走上音乐这条路实际上就是我对自己的一个治愈了。”
吴苏芯演奏视频截图
由于陈翼鹏和高晋闻的共同的老师一直在学校研究音乐和人情绪心理上的联系,二人在音乐创作外,也参与过高校合作的严肃学术方向的音乐疗愈项目。高晋闻介绍说,有一个专门的学科是叫“音乐治疗学”的,音乐在实际的心理疾病治疗中往往也会被用于调节和缓解情绪,国外会应用得更广一些,这在国内虽然还是一个新兴学科,但也在逐步发展。
爵味伯牙在音乐创作的过程中,会不断重回当初那个患上了抑郁症朋友的故事。“她现在恢复得很好,也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而虽然抑郁症要靠专业的心理治疗来解决,但音乐和情绪的关联是一直在的,如果他们真能创造出一个时空来抚慰那些因失眠和焦虑而产生的情绪,这样的创作就是值得共同奔赴的。
但高晋闻也强调说,对有抑郁症的人而言,更专业的还是应该去接受心理医生的面诊,疗愈音乐的专业性的还是体现在调节情绪和助眠的作用上,音乐和处方药还是不一样的,很多具体的医疗问题要靠专业心理医生来解决。
纯音乐的创作外,羽肿还有和自己本专业更相关的全职工作。说起音乐的疗愈作用,他想到自己中午时午休,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他戴着耳机,耳机里放的是能助眠能带来安心氛围的音乐,他在这个氛围里觉得安心、安全且舒适。他就这样有了一个可以完全容纳自己的时空,在那里,能和外界噪音一起被暂时隔绝掉的,还有外界的紧张、现实和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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