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早就听说过克拉玛依大火的悲惨事件,在网络还不发达的过去只能从报志杂志或者口头描述中得知零碎信息;98年以后互联网在中国蓬勃发展,当年参与救援和报道的警察、记者以及当事人纷纷发文,其他人通过网络才能详细知道当年事件的起因和经过。
12月8日,在克拉玛依大火事件26周年时,某著名自媒体APP上的一篇文章在短短一天内阅读量破万,用作者的话说,查了很多资料,一边哭一边写,写了十多个小时才完成。
如果忘记历史,历史就会重演,这也是整理本文发出的原因,如果惹您不高兴,请海涵,请绕行。
一、孩子们喜迎验收团,他们却喝酒去了,还姗姗来迟
年12月8日下午,名师生齐聚克拉玛依友谊馆,欢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教委“两基”评估验收团,市教委组织七所中学和八所小学的优秀少年儿童们,在友谊馆为验收团举行汇报演出。
被选中上台表扬的小朋友,是克拉玛依最漂亮最会唱歌跳舞的孩子。台下观看的几百个孩子,也是选出来的尖子生。
本来演出定在北京时间下午4点(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学生和老师们3点半(当地时间下午一点半)就完成入场等候了,但是市委领导陪验收团领导去喝酒了,一直拖到北京时间6点多(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多),领导们才结束工作午餐,脚步摇摇晃晃、满脸通红地来了。
二、同学们不要动,让领导先走
在等候的3个多小时里,光柱灯一直炙烤着幕布。儿童献花,漫长的领导讲话,孩子们感觉又过了好长时间,才开始表演精心准备了很久的节目。
第二个节目《春暖童心》才开始时,一个光柱灯烤燃了幕布,火花向下飘落,观众们以为是演出效果,无人离座。落下的烟火又引燃了未经过阻燃处理的化纤品,大火迅速将舞台包围。当地教委的几个工作人员上去灭火,用力拉扯燃着的幕布,为了不致混乱,外层幕布被拉上。
舞台上的火引燃了挂在后幕作背景的多个呼拉圈,由于多层幕布的阻挡,迅速消耗的氧气使舞台区域内形成了一个高压区,幕布膨胀如气球。
台下众人发现不对劲,开始出现混乱,学生们都站起来了,一位女领导拿起话筒:“同学们不要乱,坐下来,让领导先走!”
为了学校纪律秩序好的荣誉,乖乖坐下等候的老师和孩子们,后来有人被烧死,其中小学生共人,最小的6岁,最大的14岁。只有两个平时就很调皮的男生一下子溜走了,成为两个全身而退的孩子。
而克拉玛依的3名市局领导和17名教委成员,除副市长赵兰秀外,这些刚才还接受孩子们献花的爷爷、伯伯、阿姨们,勇敢的推开身旁和过道上的孩子,从第一排撤退到最后一排的安全门,顺利逃出。当时他们离火源最近,离出口最远,却大多安全脱险,堪称奇迹,无耻的奇迹!
当然也有几位领导没有及时逃出而被烧死,因为他们大多喝了太多的酒,节目演出开始时就坐在座位上睡着了。
根据事后记者的报道、警方的调查以及法院的判决书,那位有资格宣布“孩子们不要动,让领导先走”的女领导,很大概率是况丽(图7),女,40岁,原系新疆石油管理局教育培训中心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她很熟悉地形和逃生知识,火起后,第一个迅速钻进友谊馆的厕所,把门闩从里面紧紧锁住,任凭学生们怎样哭喊惨叫她绝不开门。那个厕所,后来证明是保住她性命的地方,原本可以装下几十人的。
后来被告人况丽因犯玩忽职守罪,仅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出狱后因公职被开除,后下海经商了,当上了一家保险公司克拉玛依分公司的总经理,成了有钱人,还重新入了党。
而时任新疆石油管理局副局长方天录,与在场的副市长赵兰秀为现场最高级别行政人员,在馆中还接受了一个小朋友献的花,结果年过花甲的他是第一个推开孩子,自顾飞奔逃命出去的领导。此人不过被火苗触焦了几根头发,自顾钻医院非要医生给做全面身体检查。事后方天录因犯玩忽职守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三、火起迅速,友谊馆成了焚烧炉
从幕布明火出现到电线被烧着短路,间隔只有一分钟。然后全场一片黑暗,大多数领导们率先逃出,现场一片混乱,孩子们相互踩踏。医院医生和法医最后的鉴定中,证实了上百名学生死于火灾中的踩踏事故。人们在孩子的尸体背部发现有踩踏后留下的成年人的鞋印,肚子上有被女人高跟鞋踩出的血洞。
悬吊在舞台上空的13道幕布、影幕和其他可燃物迅速燃烧,释放出大量有毒气体。随着吊绳被烧断,幕布向下坠落,馆内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焰随着热空气窜上20多米高的天花板,将上面的材料也引燃。馆内共有个木头椅子,外罩是海绵和布,它们也相继被引燃。
除坐在后部紧邻出口的部分学生逃出外,其他人纷纷涌向两侧的太平门。但门外还有回廊,联通着另一个世界的两个安全门则全部被锁着,结实的铁锁断绝了孩子们逃生的机会。
通往剧场的七个安全门,竟然只开了一个!
阿不来提·卡德尔身为当时友谊馆副主任,在主管行政业务工作中,严重违反消防安全管理规定,对消防部门的三次防火安全检查中提出的问题不加整改;对舞台幕布曾发生过的火灾险情,没有采取措施消除隐患。卡德尔明知12月8日有演出活动,还将仅有的两个电工派外出差;演出现场7个安全门仅开一个。火灾发生后没积极采取措施组织疏散抢救,是这次重大责任事故的主要直接责任者。事后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陈惠君,努斯拉提·玉素甫江、刘竹英作为友谊馆服务人员对工作严重不负责任,演出期间,陈惠君、努斯拉提未在场内巡回检查。火灾发生后,不是去及时打开安全门,而是跟随领导一起逃出馆外。以上三名被告人是造成事故惨重伤亡后果的直接责任者。事后也是被判处有期徒刑六至七年。
孩子们打烂了窗上的玻璃,却被铁栅栏困在里面。他们挥舞着脱了皮的小手朝窗外喊“叔叔,求求你们救救我!”里面的浓烟不断涌来,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后面的学生不断从前面学生身上爬过去继续拍打铁栅栏,又倒下去,人叠了一层又一层。事后,抢险人员看到,这两个门口叠了近一人高的孩子尸体。
四、这个班级唯一幸运的孩子
有个小学,某班级共42名同学,被烧死了36个,还有几名孩子被严重烧伤,这个班唯一的幸存者是一个贫困女孩。当天集合时,她因为没按规定穿校服而被老师打发回家,幸而躲过一劫。12月9日早晨,女孩准时到校上课,走进教室后,发现同学都不在,就问其他班级的老师:我们班的同学和老师都到哪里去了?其他班级的老师们抱住她哭成一团……
五、有些人本可以逃生,却选择了留下
在场的40多位老师中,有36人以血肉投火,生命永远和学生固定在一起。起火时,克拉玛依市一中校长倪正性坐在最后一排,他几步就能跑出去逃生,但他勇敢逆行,冲进恐慌的人群中,指挥疏散。他倒下时,手还伸向一位为演出献花的学生。
而第八小学的校长张莉和教师张艳的尸体被抬出来时,怀里都还抱着孩子,分都分不开,孩子家长说:“别分了,既然他们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吧……”
三年级二班的老师孟翠芬是十佳教师,扑灭大火后,人们发现她的头和背已被烧焦,但是两只臂肘下一边护着一名学生,其中一名学生的心脏还在微弱跳动。死难学生的家长在为孟翠芬送葬时,对着她的遗像说:“老师,是您没有让孩子的面容和身子被火烧,我们感谢您,老师。孩子在学校交给你,我们放心;在地下,孩子跟你走,我还是放心。”
第一小学辅导员李平将12个孩子平安带到门外后,她又以百米冲刺速度冲了回来寻找自己的儿子。她发疯一样地踢门砸门,但是没有用……她儿子疼疼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十岁。
第七中学年轻的政教主任周健,用肩膀扛着往下掉的卷帘门,好让学生往外逃出。后来,他又三次跑进去救学生。等到人们找到他时,唯一能辨认的标记是领带夹。他刚领了结婚证,婚礼准备在不久后的元旦举行。
六、并不是所有的领导都“先走了”
克拉玛依副市长赵兰秀是在场的最高领导,她也是一位“没有先走”的领导。
火起时赵兰秀站起来大声喊“切断电源”,回头看见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毕建国,让他立即出去报警,然后她转身扑向正在着火的舞台,连拉带拖将表演节目的的学生往下疏散,随即被幕布间压力差的爆炸带来的一股火浪打倒在地。
等她再次醒来时,医院楼道的水泥地上,此时的她像从地狱中走出来,双手如滴油的蜡烛一样融化了,脸部90%多的部分被烈火焚烧碳化,嘴与鼻子熔化到了一起。只有凭借缕缕头发和焦糊的藕荷色职业西装一角才能辨别出是位女人。
大火之后,副市长赵兰秀因玩忽职守罪,也被判处刑期4年半。
被派去报警的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毕建国,起火时,他八岁的女儿毕艺娜正在舞台上的幕布旁,他本可以一步跨上舞台救出女儿。他的姐姐也就在身边。他只喊了一句,“大姐,去救娃娃”,转身就冲出去打电话报警。
跑出去报警回来的毕建国和几个小伙子使出平生的力量,就是搞不开铁门。从浓烟里隐隐看到了女儿在喊爸爸呀爸爸呀,他拼命地搬呀砸呀,手都被发烫的门烫出了一个个血泡。孩子的哭声让他心如刀绞,急得用头撞门。
不知道为什么,十几分钟过去了,消防队却还没有来,大概过了45分钟消防队才到。而消防车里没有水,也没有消防斧和防毒面具。
后来有两个小伙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大锤,一顿猛砸,门终于被砸开了,然而一切都晚了,孩子们已被烧得无法被认出来了。
事后,等众多孩子的尸体都被人领走后,他才从剩下的最后5具尸体中把女儿辨认出来,她可爱的小嘴上还有一点点口红……
七、认领尸体的场面,凄惨无比
来认领的家人都是一大家子一起来的,包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母以及各种亲戚。他们相互搀扶着分批进入停尸房,老人一般是哭了几声就晕了过去,然后被人七手八脚抬出来。
而父母则会抱住孩子再也不放手。一个父亲紧紧握着烧焦了的女儿的小手,独自坐在冰冷的地上,没有眼泪,也没人陪伴,就这样坐了整整一天一夜,陪着女儿走完人世间最后一段艰难的旅程。
还有一家祖孙三代前来认尸。那是个极其美丽的小女孩,五官精致,穿着白色的芭蕾舞裙,好像睡着了的仙女。因为待在一个角落里,所以没被烧到,是被熏死的。家人怎么也不相信孩子死了,年迈的奶奶甚至跪求重新检查。为了安慰亲属,法医们流着泪破例为孩子重新进行了一次尸检,又一次流着泪摇头。
还有一家人凭着看到孩子腋下残缺的毛衣,哭喊着将孩子抱走。后来,他们又将孩子送了回来,因为回家后他们发现孩子脖子上挂的钥匙打不开自己的家门。
八、不能忘记历史,不能让灾难重演
年12月9日,友谊馆发生火灾的第二天,克拉玛依下了一场很大的雪。这场雪,整整下了三天。
寒风里,白雪中,悲伤的人们全城出动,送葬的车队排了有二十多公里。孩子们魂归之地是一个叫小西湖的地方,这里离克拉玛依市区约5公里。墓地四周是戈壁山头,三百多个新坟兀立在这片天地间,风声凄厉,魂魄哀嚎。
新坟一个挨着一个,一个痛失妻子和女儿的丈夫,蹲在雪地里一直守着两口棺材,哭干了眼泪,不停地念叨,用头撞棺木,血洒在棺木上,见者无不落泪动容。
埋下孩子时,不少父母悲痛欲绝地用头撞击坟穴的水泥盖板,鲜血洒满墓地。他们把孩子们生前的书包、玩具、衣服,乃至钢琴、电子琴、电脑学习机,一同埋葬或焚烧。
火灾过后的前几年里,每到12月8日,都会有几百人一起来祭奠,哭声一片。后来,前来祭奠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没有新人埋进来。
年,克拉玛依市打算炸掉友谊馆,另建人民广场。遭到很多人的抗议和反对之后,这个计划稍做改动,把友谊馆的前门整修刷白之后保留了下来,其他的建筑还是炸毁了。
新建的广场上没有任何关于那场火灾的文字说明,一切仿佛从没发生过,只有多盏路灯静静伫立,晚上散发出幽幽光芒。据说,一盏路灯代表一个亡灵。
“祖国的城市像天上的星河,明亮的星星一颗连着一颗,星河里闪烁着克拉玛依,我爱克拉玛依,克拉玛依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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